“今晚整个连队都被禁止离开驻地。用文娱室里的电话,排了整整一小时的队。得知我今晚出不去,穆里尔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。这让我感觉有趣又好玩。换了别的女孩,即使真心巴望有一个晚上可以不用跟她的未婚夫在一起,也总会在电话里述说一通遗憾之类的话。穆听了我的话,只是说了一声‘哦’。我多么崇拜她的简单,她那可怕的诚实。我多么依赖她的简单诚实。”
“凌晨三点三十分。我来到值班室。我睡不着。我在睡衣外披上大衣,来到这里。艾尔·埃斯帕西值班。他在地板上睡着了。如果我替他接电话就可以待在这里。这一晚过的。菲德尔太太的心理分析师也来吃晚饭,断断续续地盘问我,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半。偶尔问得挺有技巧和水平。有那么一两回,我对他不禁起了好感。显然他曾经是我和巴蒂的老粉丝。他好像对于我为什么十六岁那年被那个节目扫地出门很感兴趣,既出于专业的考虑同时也纯粹是个人兴趣。他确实听了那次关于林肯的节目,但是他记得我在电波里说《葛底斯堡演说》 “对孩子们有害”。我告诉他,我当时是说,我认为这不是一篇适合孩子们在学校里背诵的演说词。他还记得我说过这是一篇不诚实的演说。我告诉他,我当时是说,在葛底斯堡的伤亡人数有五万一千一百一十二人,如果必须 有人在这个战役的纪念日发表讲话的话,他应该只是走上前,朝听众挥一挥拳头,然后就走下台——这是说,如果这个演讲者是个绝对诚实的人的话。他并不表示不同意我的看法,但是他好像认为我有某种“完美主义”情结。关于过不完美的生活的好处,以及接受自己和别人的弱点的好处,他讲了不少东西,而且挺有水平的。我同意他的话,但只是在理论上。我坚决拥护一视 同仁,直到世界末日,理由是一视同仁可以带来健康,以及一种非常真实的、令人羡慕的幸福感。如果心无杂念地这样去做 ,那便是“道”之道,而且毫无疑问是最高境界之道。但是对于一个带着区别的目光看世界的人来说,这将意味着他不得不抛弃诗,越过 诗。我是说他不可能学会或者迫使自己喜欢 抽象意义上的坏诗,更别说把坏诗跟好诗等同起来了。他将不得不把诗彻底丢开。我说,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。希姆斯博士说我把话说得太绝了——他说,只有一个完美主义者才会这么说。对此我能否定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