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中学时代
十一岁那年对我特别有意义,因为此时我被送进了巴塞尔的大学预科。这样,我就离别了那些乡村的伙伴,真正进入了“大世界”。那里有许多有权势的大人物,他们的权势比我父亲的大得多,他们住在宽敞高大的住宅里,乘坐豪华的马车,讲一口文雅的德语和法语。他们的子弟,衣着阔绰,风度翩翩,口袋里塞满钞票。这些公子哥儿们现在成了我的同学。我听他们高谈阔论在阿尔卑斯山度假的情景,心头交织着惊异和妒忌的情绪,这种隐蔽的情绪甚至让我自己感到恐惧。他们曾经爬上苏黎世附近闪闪发光的雪峰,甚至还去过大海,后一事简直叫我目瞪口呆。我凝视着他们,好像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,来自那无法到达的、白雪覆盖的光辉灿烂的山峰,来自那遥远的、难以想象的大海。于是,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家是多么穷!我的父亲不过是个穷乡村牧师,而我则是一个乡村牧师的更穷的儿子,他穿着打了洞的鞋子,在学校得一坐六小时,袜子湿了没有换的。我开始以异样的目光来看待父母,开始懂得他们的甘苦。特别是对父亲,我十分同情,有趣的是,对母亲的同情就不那么多。我总觉得她比父亲强悍。可一旦父亲朝她发火,我就总是站在她的一边。这种必须明确表示支持哪一方的情形对我性格的形成是不利的。为了从他们的冲突中超脱出来,我不得不充当一个超级仲裁人的角色,无可奈何地判断父母的是非。这使我产生了某种妄自尊大的情绪;我的自信本来就不稳定,现在更不稳定了,忽而膨胀,忽而收敛。
我九岁的时候,母亲又生了一个小女孩。父亲既激动又高兴。“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