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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白璧瑕瓋
天子的诚意果然足以感应天地。定权反剪了双手,立于窗前静静看着廷中春雨。雨已绵绵下了数日,如今满地皆是被打落的桃李花瓣,红红白白,衬着茸茸青草,苍苍绿苔,煞是新鲜可爱。室内几案上的青瓷莲花出香袅袅吐出香烟,氤氲散开,混合着湿润的水汽,沉重地往人衣上跌撞。
隔着朱窗,他看见周循收起雨具,大约是足底湿滑,从廊下走过的时候打了个趔趄,于是恍惚地想到此人的年纪也大了,难怪会有这么多事疏忽失察。
周循进入书房时,定权已经走到案边,听他回报道:“殿下,蔻珠死了。”闻者随手拣过一支狼毫,淡淡回应道:“死便死了,是什么大事?你如今连受累通报一声的力气都舍不得出了吗?”周循被他抢白了一句,脸涨得通红道:“臣一时失礼,殿下恕罪。”定权问道:“是怎么死的?”周循回道:“依着殿下的意思,一直派人守在她家门外,这几日并不曾见有人往来,她家人也不曾出去过。今晨听得她家中有哭声,方知她昨夜在自己房里一索子吊死了。”定权问道:“果真无人?”周循答道:“是。”定权哼了一声,道:“倒是开脱得干干净净。”又吩咐道,“从明日开始彻查,一个一个,全都给我审清查明。再有了这样的事,不要再报我,你也自己预备条索子才是本分。”周循一头冷汗,忙迭声答应。定权亦不再理睬他,把笔抿墨,从容写完了几行字,交到他手中。周循赔笑道:“殿下的字越发神气了,这是要藏还是要裱?”定权笑道:“拿出去烧了罢。”说罢信步出阁,留周循一人站立原处,细细查看,不解其意。是一张上好的玉版,坚硬明润,触手有声。纸上五行墨书,光艳照人,正是定权擅长的金错刀:
已向季春,感慕兼伤。情不自任,奈何奈何。足下何如,吾哀劳。何赖,爱护时否?足下倾气力,孰若别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