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卡夫卡与少女们
作者:[法]达尼埃尔·德马尔凯
书号:9787559634764
格式:EPUB
出版:北京联合出版公司
出版日期:10月 2020
大小:0.52MB
语言:中文
在疏懒之中，他又转向了少女们，转向她们“永远在笑、在呼吸的丰满面庞”。街头或咖啡厅有很多少女，比如这位，穿着“窄裙，白色丝绸上衣，上面配一条毛皮披肩”。卡夫卡在描绘她们的特征时，免不了关注她们“裸露的颈项”。“看见妇人我不舒服。”他在冬季的日记里写道，并明确地说，这与“性刺激”或“纯粹的忧伤”无关，仅仅是“不舒服”而已。卡夫卡对少女存着一份畏忌，可以暗暗地打量她们一个钟头。如果她们中某人与菲莉斯“稍微有点”相像，他就会受到“惊吓”。在她们面前，他一想到菲莉斯，就感到“脸上发烧”，这是内心不和谐的征兆。想找个眉眼有点像她的陌生姑娘，他就觉得脸红，因为他知道那个柏林姑娘是个过去的姑娘；他也清楚，如果还依恋她，那就是迫使自己放弃这些真正的姑娘。在这一点上，菲莉斯是难以忍受的。在1913年的后几个月，菲莉斯似乎有意疏远了，信也写得少了，要不就写些“几乎带着敌意的话”。弗兰茨也就不理睬她，把精力留着给格蕾特写信。
他在布拉格独自转悠，每天晚上都要走到火车站，在大厅里走上百来步，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。脚步茫然的大厅，内心流亡的图景。由此动身，在此做梦。这个没有车票的旅客会查看开往柏林的列车时刻表，然后回到房间，写下“像疯子一样行动的恐惧”。在这个冬季，弗兰茨好几次冒出自杀的念头，即使他认为在“一片混乱”之中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荒谬：死亡也许意味着“把乌有拋给虚无”。漫长的周日，他在河边忧伤地散步。他的朋友们，首先是马克斯，然后一个接一个相继走上婚姻之路，而“一个朋友结了婚，就不再是朋友了”。社交圈缩小，沉默加深。“我万一想不开自杀，”他在日记里写道，“任何人都没有责任。”话虽如此，倘若卡夫卡当真寻了短见，菲莉斯的行为“显然是直接原因”，因为来年1月份，当他再次提议结婚时，菲莉斯不予表态。在尽了一切努力却被拒绝以后，他现在成了一个被摈弃的角色。他喜欢看戏，便乐于想象“一个求爱者遭受拒绝”的场景：他来到菲莉斯家，口袋里装着一封诀别信，他把信放在桌上，朝阳台走去。大家见他神色不对，赶忙跑过去，要拉住他，不让他往下跳。“我为了爱不顾一切。”他写道，而菲莉斯却无动于衷。这个举动也许是最正确的表达，他据此把悲剧勾勒出来：“偶然中，菲莉斯成了预示我的命运的女人。”在此，我们以为听到了对青年尼采的回应。难道他命中注定要孤独不成？卡夫卡独自面对卡夫卡。哪天他对镜观容，寻找可恶的K.，会看到“一张纯洁的面孔”，“两道清澈有力的目光”。不过那会是绝望的目光。
正是在一次散步途中，他决定再次动身去柏林，因为他做梦也想着那里的街道。后来在向格蕾特说起3月1日的这次登门造访时，他说菲莉斯“坏得不能再坏了”。他请了一天假，以便在星期五抵达。星期六早上，他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菲莉斯的办公室里，可是菲莉斯对他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。他们就站在电话总机旁边说了一会儿话。中午两人在一家糕点铺吃了点东西，菲莉斯就回办公室，领卡夫卡参观了自己的工作地点。他们挽着手，像未婚夫妻一样走了两个钟头，结束了这一天。晚上，菲莉斯不见了，她要去参加一个舞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