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花对海树「pdf-epub-mobi-txt-azw3」
作者: 韩今谅
格式: EPU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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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分类: 韩今谅
Title sort: 山花对海树
日期: 11 11月 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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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版日期: 2月 2021
修改日期: 11 11月 2021
大小: 0.16MB
语言: 中文
好点的时候，方远儿就爱看牛小兵吃饭，每顿都指着碗里的东西问个遍，这是什么，好吃吗。这天牛小兵点的羊杂汤，方远儿看着就说，我本来有机会用猪小肠修补修补肠子的，说不定以后能自己拉屎了，现在可好，给我全套下水也没用了。我说这个，你还吃得下去吗？牛小兵说，远儿姐你尽管说，什么都不耽误我吃饭。方远儿说，可不是嘛，韦一航不是说过么，谁死了别人也都照样活。牛小兵吓得不敢吃，又不敢不吃，方远儿猛地哭起来，把手边够得着的东西扔尽了，哭得只差背过气去，才吃了药睡着。韦一航想起自己确诊那天着见同学时的厌恶，他们明明可以走却跑着，他们为不好笑的笑话哄堂大笑，他无比地想毁灭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东西，仿佛是他们侵占了他活下去的权利。
牛小兵哭着收拾病房。韦一航在一旁数着她每天用吗啡的片数，二、四、六、八、十，自言自语问，这么吃会不会上瘾。査房医生听见说，放心吧。不知道是说放心吧外面买不到，还是说放心吧，她活不到上瘾的时候。
方远儿崩溃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。她清醒的时候日渐少了，两次止痛药的间隙对别人来说越来越短，在她看来却越来越长。她早就戴不住假发了，一疼起来整个人像岸上的鱼，反复挺起，跌落，有时是后脑先杵在床上，几乎折断脖颈，有时是瘦骨落在床上，嗵嗵有声。口角的白沫随着她的抽搐在床上拉出蜿蜒的痕迹。护工给她整理时并不避讳在场的男孩，她只是一件工作，不存在任何尊严与隐私。转头不及的时候，韦一航看到过那个薄薄的粪袋，里面总没什么污物，他想起方远儿身上永远浮动的草叶香氛，和那段没能取而代之的猪小肠。她身上的线向仪器汇报出令人不安的数值，不得不安上氧气面罩，她无意识的哀叫不再响亮，它们空而久，冷而厉，让人想起废弃的水泥管子里灌进来的风声。她的手不时挥向半空，重复呼喊从没在她的叙述中出现过的妈妈，仔细听还有一些呓语，比如韦一航你看路，别盯着脚下，比如别打了别打了，别打了。
